提起建筑,国内很多人可能认为这只是一种盖房子的工程技术。但其实建筑是一门艺术,它通过形式美来激发人在观照过程中的审美联想,从而造成种种特定的审美体验,可以说是多门艺术形式的集合体和关联者。在过去,建筑在艺术界受到极大的重视。
丨古代建筑在艺术中的地位丨
大家耳熟能详的艺术大师达·芬奇就是一个最有力的“建筑艺术家”代表。众所周知,达·芬奇是一位全才,不仅是画家,还是建筑工程师,并且还擅长雕刻、音乐、发明、建筑,通晓天文地理。达·芬奇15岁左右就到佛罗伦萨拜师学艺,成长为具有科学素养的画家、雕刻家。并成为军事工程师和建筑师,1482年应聘到米兰,之后毕业于意大利理工学院,成为意大利著名建筑师、画师,在贵族宫廷中进行创作和研究活动。
▲ 达·芬奇的建筑手稿
2001年10月31日,挪威博斯普鲁斯海峡之上建成了一座大桥,名叫“蒙娜丽莎”。原来,这座桥是1502年达·芬奇为土耳其伊斯坦布尔设计的,也是用作横跨博斯普鲁斯海峡,但土耳其苏丹方面却拒绝建造此桥,认为该工程难度太大、造价太高,于是这座桥在图纸上呆了500年。时间证明,达·芬奇的建筑设计在技术上是可行的。另外,文艺复兴时期重兴学术,加上达·芬奇这样的大师博学多才、甚至涉足设计工具和武器,对于科学的理解已经走在前沿,整个建筑届的风气也开始加入一些理性数据,所以文艺复兴式的建筑成为了影响近现代建筑最明显的风格之一。这样将艺术和实际工程融入一起,算得上是一种设计了。随着这个观念的产生,以前被称为“工匠”的建筑艺术家也变成了知识分子中的一种,这也就是“建筑设计师”的鼻祖。
▲ 蒙娜丽莎桥
除了达·芬奇,另一位被世人熟知的艺术全才,米开朗基罗也是一位建筑师。基于另一个身份——雕塑家的关系,他十分善于把雕刻同建筑结合起来,设计出的建筑层次分明,立体感很强,和他的雕刻风格一样显得刚劲有力。他的建筑作品虽然不多,但件件都成就非凡、影响深远,极具创造性,其中的代表作有:美第奇家庙、劳伦齐阿图书室前厅、卡比多广场以及圣彼得大教堂等。
▲ 美第奇家族墓庙里教皇朱利二世的陵寝
不只是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再与之邻近的前后几百年里,各具艺术特点的建筑风格争奇斗艳,为建筑艺术史留下了灿烂的瑰宝与文明。甚至在中世纪的欧洲,人们认为艺术不应该独立存在,每种艺术都得以自身的手段和方式为建筑所创造。在这样的观念下。雕塑、绘画都是臣服建筑这个主体。作为历史上人类重要的物质艺术形式之一,文人如是说,"建筑作为一种艺术,比其他各种实际活动更专一无二地服务从美感要求。
丨近代建筑革命的起因与成果丨
现代建筑的产生,可以追溯到19世纪出现的产业革命和由此引起的社会生活大变革。1850年,伦敦世界博览会举行了国际设计竞赛,然而来自欧洲各国建筑师的245个方案无一被采纳。因为博览会建筑要求在一年内建成,要有宽敞明亮的内部空间,博览会结束后又要能够方便地拆迁,后来采用的是一位熟悉用铁和玻璃建造温室的园艺师的新颖的建筑方案:用工厂生产的玻璃和铁构件作建筑材料,利用预制装配的施工方法,在很短时间内就可以建成光线充足的大型展览建筑。这个事例表明保守的传统的建筑观念已不适应建筑发展的新形势——建筑学到了需要改造和发展的时候了。
建筑领域的这些变化,无论就深度和广度来说,在建筑历史上都是空前的,这是一场人类文明史上必然会出现的建筑革命。进入20世纪后,变化继续进行着,并且向世界更多的地区扩散,渐渐地,孕育出如今的现代建筑。归结这其中的原因,主要可以分为以下四点:
1. 复杂的建筑功能
19世纪工业的大发展和城市的扩大需要大批工厂、仓库、住宅、以及有关运输、办公、商业服务等等的建筑,它们对新型建筑提出了新的功能要求。大跨度、高层数、多功能,诸如此类的特点被各个随着历史长河进程而出现的新型场所所需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照搬照抄传统的建筑制度已经不能满足上述要求了。
2. 新型的建筑材料
之前几千年世界各地建筑所用的主要材料无外乎土、木、砖、瓦、灰、砂、石等天然的或手工制备的材料。产业革命以后,建筑业的第一个变化是铁用于房屋结构上。19世纪后期,性能更为优异的钢材产量大增,代替了铁材,与此同时水泥也渐渐用于房屋建筑。19世纪出现了钢筋混凝土结构,钢和水泥的应用使房屋建筑出现飞跃的变化。
3. 系统的结构科学
过去建筑工匠按照传统做法或凭感性判断去建造房屋,随着数学和力学的发展,在19世纪后期,一些建筑结构的内在规律被发现,形成了系统的结构科学。从此,在建筑工程之前通过计算做出合理、经济而坚固的房屋结构设计。1889年巴黎建造的高 300米的埃菲尔铁塔和跨度为 115米的机器陈列馆就表明了建筑结构方面的成就。
4. 资本化的生产方式
随着资本主义的崛起,大量的房屋成为企业家手中的固定资本或商品。这些所有者要求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少投资,获取最大的利润。这一准则也在建筑设计、建筑观念以及建筑美学方面或隐或现地表现出来。此外,建筑师变成自由职业者,他们在建筑设计中从事竞争,于是商品生产的经济法则也渗入建筑师的职业活动中,谁能设计出简洁高效的建筑,谁就是行业中的胜者。
▲ 伴随工业革命而被大量需求的建筑——工厂
现代主义建筑自20世纪上旬起迅速向世界其他各地区传播:首先向北欧和拉丁美洲扩展;二战前夕因为现代主义派建筑师格罗皮乌斯和密斯·范·德·罗迁居美国,它又在美国迅速扩展;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50~60年代,现代主义在全世界广泛传播,终于成为现代建筑中的主导潮流。如此顺利又快速地蔓延开来,最根本的原因是现代主义建筑的基本原则比较符合建筑发展的客观规律。
丨当今世界对于建筑的态度丨
上世纪中叶的50~60年代,在现代主义建筑在全球范围内大片传播开来的时候,科学技术和生产力又有了新的发展,发达国家的物质生活水平再度提高,社会生活方式又有了新变化,于是,对建筑和建筑艺术提出了新的“实用性之外”的要求。另一方面,当初在西欧形成的现代主义建筑在向世界其他地区传播的过程中,遇到不同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文化环境,也必然会出现相应的变化。
于是,新一代的建筑师要求修正和突破原来的20年代现代主义,这甚至导致了国际现代建筑协会在1959年停止活动。越来越多的建筑师要求建筑形象更有表现力,他们不再遵从“形式随从功能”、“少就是多”、“装饰就是罪恶”、“住宅是居住的机器”等信条。他们提出建筑可以且应该有超越功能和技术的考虑、施用合适的装饰,并在一定程度上吸收历史上的手法和样式、使之具有地方特色等。
在这样的思想引导下,50年代西方出现了许多新的建筑流派,影响较大的有“典雅主义”(又称新古典主义)和“粗野主义”;有强调在建筑中运用和表现高技术的“高技术倾向”;造型亲切宜人的“人性化”建筑;具有地方民间建筑特色的“地方化建筑”,以及许多次要的流派。
▲ 阿伦敦艺术博物馆——文丘里作品
美国建筑师R.文丘里在1966年出版的《建筑的复杂性和矛盾性》批判了现代主义,造成了很大的业界影响。文丘里主张建筑设计中形式与功能可以脱节。针对“少就是多”的说法,他认为“少是枯燥”。他主张建筑要有装饰,要有象征性,建筑创作不必追求纯净、明确;提出“含混、折衷、歪扭的形象也是美的”。自此以后,西方建筑界出现了讲究建筑的象征性、隐喻性、装饰性以及与现有环境取得联系的倾向。这种潮流被称为后现代主义建筑思潮。
丨目前建筑在教育体系中的情况丨
如今,随着科类学科的细分,建筑的归划也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在我国,建筑是属于工科的,即使是“建筑老八校”,其中如东南大学等不少院校是将建筑系归于工学院门下的。如此的体系设置,再结合高考这一国情,导致能够进入优秀院校学习建筑学的孩子们是擅长理工的,其中有一部分或许是十分缺乏美学修养和艺术感悟的。
不过,院校在建筑专业的学科计划中也体现了对于艺术的一定重视。如,在清华大学的建筑学本科培养方案中,“建筑美术”占据了6个学期,其中4个学期为学科基础课,另外两个学期为实践环节;选修课程中也开设了“西方现代美术史”、“建筑美术基础”、“建筑色彩设计”、“造型艺术鉴赏”等与艺术有关的课程。
在西方发达国家,尤其是欧洲,有不少细分专业是将艺术与建筑结合研究的。这大概就是之前提到的,因为物质水平和生活方式的再度提高,那些国家地区对于建筑的要求不只限于实用性——在满足了实用性之后还有余力去满足艺术性。
而对于我们国家的建筑教育体系,由于大学制度来源于西方,并且传入中国时建筑流派已经是现代派了,所以现代派也就是国内的大学体系里建筑学的根基。另一方面,我国本土的古典建筑艺术,鲜有被系统地重视、整理、传教,那些满怀经验技术的老师傅又不在高等教育体系内,这就导致中国古典建筑艺术与科学理论、现代技术的结合运用,距离普及还有很长一段路。不少传承、发扬我国传统建筑艺术的事情,是外国友人做出来的:美国马萨诸塞州的微派“荫余堂”,是当地的“中国迷”博物馆主任将它从安徽整个拆除搬迁过去的;用传统的榫卯建筑手法而闻名的建筑师坂茂,来自外我国古典文化的学习者——日本......
▲ 马萨诸塞州Peabody Essex博物馆中国艺术文化部主任
▲ 坂茂用传统榫卯结构建造的办公大楼
丨建筑师也是艺术家丨
如今说起艺术,“威尼斯双年展”肯定是浮现在脑海中的词语之一,可是比它鲜为人知的是,威尼斯还有一个“建筑双年展”。去年,第55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主策展人是2016年普利兹克建筑奖的获得者——智利建筑师亚力杭德罗·阿拉维纳担任,其主题为“前线的报告”。为了引导广泛的受众,去思考如何在恶劣环境中实现可持续发展、提高生活质量,他用超过90吨的回收垃圾创造了本届建筑双年展的主题介绍展厅。
▲ 2016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展厅
▲ 2016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国馆
同样在去年,上海当代艺术馆开设了姚仁喜个人作品展“內境·外象”,展出了这位热爱诗意之美的建筑大师的多件模型作品、创作草图、影像记录以及综合装置。这位来自宝岛台湾的建筑大师艺术修养十分高超,经常用用谈诗、谈艺术、谈哲学、谈宗教修行的话语去谈论建筑。馆长在邀请他前来设展的时候,就表达了这样的心意:不仅是作为一名建筑师,而是从一个艺术创作者、艺术家的角度,来展示其作品。早在2002年,姚仁喜受到蔡明亮电影《你那边几点》中月台设计的启发,以台湾高速铁路新竹站一案为主题,参加第八届意大利威尼斯建筑双年展。透明玻璃地面、假人和台北车站照片,再配上背景乐,让整个建筑空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型装置艺术。他本来不确定是否有人能看懂这个作品——直到约翰·列侬的遗孀小野洋子走来问,Kris,你是要表现旅人的孤独和疏离吗?姚仁喜才因自己的作品被引起共鸣而深受感动。
▲ 姚仁喜展览作品
▲ 姚仁喜以往作品“台北故宫南院”
当代艺术馆位于上海人民广场,是艺术界非常有名的展览空间,策展主题多是纯艺术类展览。在“內境·外象”之前,只有过一次建筑个展,就是西班牙建筑师安东尼·高迪的建筑作品。
高迪生于19世纪到20世纪,这恰恰是工业革命带来的现代派建筑风靡扩散的时期,而他的建筑作品,偏偏不是当时流行的“少即是多”。这与当时巴塞尔正处于改造建筑的时期有很大的关系,各界富豪营造新的建筑时都喜欢别出心裁,争奇斗妍,投资阔绰。那时,建筑师的职业十分吃香,人们趋之若鹜。这样的环境也造就了高迪的艺术思想与给了其设想实现的可能,可谓是思想自由的国度下必出才人。他从观察中发现自然界并不存在纯粹的直线,所以终其一生,高迪都极力地在自己的设计当中追求自然,在他的作品当中几乎找不到直线,大多采用充满生命力的曲线与有机型态的物件来构成一栋建筑。而让高迪拥有源源不绝的创意及不停超越自己的动力,是“大自然”,他曾说过:“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
▲ 高迪建筑作品“巴特罗之家”
▲ 高迪作品“古埃尔公园”
结语:
建筑本属于艺术,它不仅是物质上的艺术品,更是一种“生活艺术”的精神体现。对于建筑艺术的追求与重视,可能是整个社会的艺术氛围的最佳体现了。